帶我去援交
作者:蔡柚子
某天,L君打電話給我:
「ㄟ~柚子哥,有件事拜託你。」「好,你說。」
「你帶我去援交好不好?」「蝦密?你再說一遍。」
「帶我去援交啦!」「…………真的假的?」
「對啦!我快爆炸了啦!拜託一下啦!」「看A片,手槍打一打不會喔!」
「感覺不一樣啦!我要真的!」「…………那推你去之後,我要做什麼?」
「在外面等啊!」「哇靠,我不要!」
「那你要一起喔?」「不…..不是啦!」
「要不要,一句話啦!」「厚~你叫你們家菲傭推你去就好啦!」
「不行,她是女的,我做不到。」「對我你就做得到喔!」
「你是男的啊!」「我不敢,你找別人幫忙啦!」
「想不到你這麼沒種!」「對啦對啦!」
後來,L君的這通電話,就在我臉紅心跳外加皮皮挫的心情下掛了。
後來,他又打電話來盧我,我還是決定不幫忙。
後來,年輕氣盛精蟲衝腦的L君,還是請菲傭推他去了。
後來,他得意洋洋的跟我說,那位在援交網站上找了超久的正妹,事成之後還和他聯絡,電話裡一直叫他「寶貝」,還說:「如果你身體沒問題,就會考慮跟你在一起」,聽了超級有夠爽的。
後來,正妹哭著說她家裡有急事,需要一筆錢擋一擋,於是他背著老媽匯了兩萬塊給她。
最後,正妹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他嘆著氣說一切都不重要了,好想去死一死。
聽到宛如電視劇的情節,我的頭又昏又沉,問號和情緒也一直冒出來:
靠!那個正妹真夭壽,連這種錢也敢騙!援交的道義在哪裡啊?
L君會不會怪我沒陪他去,沒給他意見,害他人財兩失啊?
面對這種超出經驗的事,我可以幫什麼忙?我到底在怕什麼?
又有多少寂寞的身障者在性需求裡苦苦煎熬,或吃盡悶虧?
然後有一天,我買了一本《性義工》來看,這才明白在日本和荷蘭,身障礙者的性需求是被接納和重視的。看完書好像有被療癒到,心中湧起一股力量,於是我打了通電話跟他說:「ㄟ~不然你以後有需要,我忍一下,矇著眼睛幫你打一打好了,這樣也可以省錢。」電話那頭傳來尖叫聲,他說:「幹,你超變態的!」
今年三月,我推著他參加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的論壇,聽一群身障朋友現身說性。場子裡少了隱晦羞澀,多了輕鬆歡笑,大大擴展了我對性的想像和觀感,讓我興奮又感動。結束之後,路途中他低聲對我說:「這種事也可以拿出來當演講,我覺得很奇怪。」我這才明白,他對我是信任而開放的。
後來,我又遇到另一位活躍的身障朋友S君。我靈機一動問他,有沒有辦法打聽到替身障者解決生理需求的安全管道。娶了老婆的S君應該不需外求,不過因為對這議題有興趣,開始輾轉打聽。再次碰面就跟說我,是有管道的,需要時可以問他。
得到消息,我興沖沖的跟L君說:「ㄟ,我問到了,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性工作者,專門服務身體不方便的朋友,絕對不會被騙喔!」
電話那頭,他用嚴肅而堅定的口氣說:「我要的是正妹!」
編按:《帶我去援交》引文自身心障礙者服務資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