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不僅僅是打飛機這麼簡單(中國網路媒體一條 2018.7.20報導)
撰文 倪楚嬌 摄影 張皓涵
在臺灣有一個40多人的團體,叫手天使。
專門為重度障礙者和視力障礙者提供性服務,
因為他們無力或不便自慰。
服務不收取任何費用,
但每個人一生只能申請3次,
目前有80多人在排隊,至少要等2年。
成立5年來,這些性義工們備受爭議,
有人攻擊他們在做色情工作,
甚至有一名檢察官評價說:
“他們遊走在法律邊緣,
我沒有任何一條法律可以抓他。”
創始人Vincent說:“障礙者也有性欲!”
5年來,手天使一共服務了21個重障者,
比如頸部以下癱瘓、腦性麻痹、小兒麻痹患者等。
從申請、面談到正式服務,
每個人平均耗時2-3個月。
有障礙者把“接受手天使服務”
列入死亡前必做的願望清單。
“我們的工作絕對不是幫人打飛機這麼簡單,
我們要用欲望啟動他們的人生。”
7月11日,一條攝製組前往臺灣,和“手天使”團隊聊了聊。我們一共採訪了4個人,完整拼湊出一次性服務的4個視角。
他們分別是(左起):
Vincent,56歲,創始人之一,兼訪談義工。
小易,30+歲,行政義工。
元大,36歲,性義工。
Steven,20+歲,接受過服務的重障者。
並且在他們的配合下,類比了一段服務過程。
(特別注明:類比服務中,受服務者和性義工均為男性,但在現實中,85%都為異性服務。)
“性,讓我成了真正的人”
Steven是唯一一個接受過2次服務的申請者,也是唯一願意接受採訪的。
他患有重度肢體障礙。身體神經不受控,會不自主手腳抖動,也沒有力氣。
現在他獨立生活,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天早晚的固定時間,都會有家政服務人員上門抱他起床、上床。
以下是訪談實錄:
Q:請問你的第一次性啟蒙發生在什麼時候?
A:第一次性啟蒙來自我的居家服務。大概是17歲,爸媽給我請了一個居家服務,是一個男生。他在幫我洗澡的時候,就用蓮蓬頭沖到了我的下體。
那個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下面怎麼會勃起,會硬起來。當下的感覺就是很爽。他告訴我:“你就盡情地享受。”原來男生的生殖器除了尿尿,還可以有射精的功能。
他偶爾在我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在廁所裡面幫我做這件事。這是我第一次性啟蒙。
Q:父母是否知道你有性欲?是否给你做性教育?
A:父母認為我沒有性需求,不需要結婚,覺得我活著就已經很好了。所以我在家裡是不敢輕易地跟家長談性。
初中的時候,我就有夢遺了。那個時候我還傻乎乎地以為是尿。我就問爸媽,他們說我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有時候我會拿著有性愛鏡頭電視劇,相關的新聞去問他們,他們會說,這種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去學。
Q:你的性欲能得到滿足吗?
A:家居服務的男生離職後,就不能了。我自己不會自慰,我的手是沒有力氣的。記得有一次,我自己趴著,磨蹭棉被,可是很累。性玩具我也拿不住。所以我沒有辦法自慰。
我想要,也沒有辦法,只能憋著。
我嘗試著去認識別人,比如一些APP,但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平臺。大家知道我是殘障後,就會對我很冷淡。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去認識別人,也不敢正視自己的需求。
Q:你是怎麼知道手天使的?
A:我和手天使的創始人Vincent是好朋友。有一次我和他聊天,就聊到了這個項目。那時候他們剛成立,還沒有人申請過服務,我就是第一個。
Q:服務流程是什麼樣的呢?
A:先上手天使的官網申請,然後排隊,輪到之後,是1-3個月的訪談時間,手天使會派同樣是重度障礙的訪談義工和我聊天,聊性觀念、性經驗、我喜歡什麼,在擔心什麼,等等。
服務當天,有5個行政義工負責佈置房間,給我洗澡,把我抱到床上。需要這麼多行政義工是因為,準備工作要盡可能快完成,而且挪動我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結束後,所有人會離開,這個時候性義工才出現。
服務男性的話是90分鐘,女性120分鐘(女性進入狀態更慢)。服務前後都會對兩個人進行一個訪談。事後,我需要寫一篇心得文,可以匿名,放到官網上。
Q:第一次服務什麼樣?
A:我記得那一天是2013年的秋天,沒有下雨,穿長袖。服務地點在我家。行政義工把我抱到床上坐好,他們就都走了。
最忐忑不安和最期待的是我在等待性義工進來的那一兩分鐘,就一直在想,等下是怎麼樣的人,是不是我的菜,會不會很溫柔。等待的兩分鐘,是我這輩子最煎熬的時候。
門一打開的時候,我就很喜歡那個人。事先,面談義工會問我們喜歡哪種類型,他會儘量去迎合我的需求。
性義工進來之後,我們就簡單打聲招呼,很害羞。他一進來,就先抱我,也沒有講太多的話。然後幫我按摩,帶著我探索我身體敏感地帶,我才知道我身體哪些地方是敏感的。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近距離與我接觸,才知道原來肌膚碰觸是這樣的感覺,我會覺得說有一個人愛我,我成了個真正的人。不是一個每天生活就是工作而已的人了。
性是一件在我生活當中很美好的事,不可或缺的。
Q:你覺得性義工愛你?是愛情吗?还是博愛?
A:我覺得是愛情,不是施捨的愛。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過。沒有人願意和我近距離接觸,我就是一個怪咖,會被排擠。但我在性義工面前,他讓我覺得我們是同樣的人,是沒有差別的。
Q:服務结束後,你會希望和性義工有進一步接觸吗?
A:當然會,會一直渴望在某個街上,或者某個角落巧遇,但因為手天使的規則,不能透露雙方的聯絡方式。所以服務完那幾天,我只能用力聞被單上的味道,不斷回憶那天兩人肌膚接觸的美好,化為一種強烈的思念,抽象的接觸感。
Q:手天使的服務给你帶来什麼樣的影響呢?
A:會很渴望什麼時候再來一次。可我一直告訴自己,有過就要很滿足。至少我有了,我知道了,我體驗過了。
透過這兩次服務,我知道我跟別人有一樣愛人的權利,我是值得被愛的。我也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感受,該怎樣去愛一個人了。
我開始出去找伴侶,我一共談了兩次戀愛,都是健全人。不過現在是單身。
Q:身邊的人是否知道你接受過性服務呢?
A:知道的不多,但差點被認出來。當時媒體來報導我,雖然打了馬賽克,也換了名字,但還是被人認出來了。她說要把我曝光,要讓領導知道,把我開除。
我當時有點害怕,這個工作是我投了幾百封簡歷才得來的。我很害怕沒有經濟來源。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我並沒有後悔申請這個服務,我沒有必要為了她,影響我該有的權利。
Q:為什麼接受我们的採訪?
A:如果我不站出來,誰會站出來?很多媒體採訪過手天使,但總是採訪不到被服務者。如果拼圖裡永遠少了受服務者的話,它是一個不完整的故事。我來彌補這個區塊,讓這個故事,這個團隊,更有聲色。
現在,我已經做了很多社會活動,我去演講,去參加殘障者分享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就算真的被認出來,那就認出來啊,我幹嘛要怕你。
當你自己立場站穩的時候,其實任何力量都不用怕。
Q:準備什麼時候申请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呢?
A:我會在死之前申請。性是美好的事情,我死之前還想享受一次。
“最歧視殘障者的性需求的,是他們的父母”
在手天使團隊中,小易擔當行政義工的角色,負責房間的裝飾、整理,如有需要,也會給障礙者洗澡。
她是一個挑染著藍色頭髮的女孩,笑起來特別美,眼睛很亮。她是香港人,做過老師,但和校長吵翻,打過工,但是老闆跑路。
現在,她自己做老闆,做IT行業的生意。每個月都會跑到臺灣來,和手天使團隊開會,一共出過5次任務。
以下為訪談實錄:
Q:為什麼會加入手天使?
A:我是基督徒,教會都比較保守,當我問一些關於性的問題時,教會是沒有辦法去處理的。尤其是一些性小眾群體、性工作者,在教會裡是被壓迫的,我就開始關注這些邊緣社群。
剛好在臺灣,我認識了手天使的創始人Vincent,聽到他們聊自己的殘障故事、身體的欲望,我覺得很有趣,慢慢就加入了這個團隊。
Q:你覺得整個社會、包括障礙者的父母如何看待他們的性?
A:整個社會都沒有意識到障礙者是需要性的。有一個全身癱瘓的女性告訴我,有一次她想去檢查一下自己的婦科問題,醫生對她說:“既然是全癱,其實不用檢查的,肯定是健康的。” 直接默認她是沒有性生活的。
最歧視障礙者的性的,是他們的父母。爸爸媽媽對他們的期待就是,你已經殘障了,沒有人會要你的,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為了方便照顧,父母會把殘障的女兒的頭髮剪得很短,給她穿最簡單的衣服,方便穿脫。很多姑娘從來沒有穿胸罩的經驗。整個就是“去性化”的,包括性欲。
為了照顧方便,很多人沒有自己的房間,或者房間沒有門。想要看A片,或者自慰的時候,也是非常困難的。如果突然家人回來了,他沒有辦法迅速關掉A片、拉上褲子,1cm長度的拉鍊,他需要花一分鐘才能拉上。
Q:網上有人说,殘障者吃飽穿暖就好了,性欲忍一忍就過去了,有那麼重要嗎?
A:我覺得性這一個東西很奇妙,它可以成為人的一個原動力,可以改變整個人。
很多障礙者接受過服務後,他會去認識新的朋友,或者也有約炮的;會開始坐電動輪椅出門;會去游泳、旅遊、去跳傘。
Q:可以解釋一下行政義工需要做些什麼事情吗?
A:負責找到合適的無障礙旅館(偶爾也在障礙者家)。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哪怕一級臺階就會很不方便。如果走廊、電梯門、房門偏窄的話,輪椅都是進不去的。
服務當天需要佈置房間,比如在床頭放一個香薰機。準備好各種工具,比如避孕套、潤滑液、按摩油、餅乾、口香糖等等,播放AV,如果必要,也會協助給障礙者洗澡。
Q:有讓你印象深刻的人吗?
A: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個女性障礙者,她曾進行過脊椎手術,大概40多歲了,但依舊是一個處女。她是第一個女性申請者,也是唯一一個接受過服務的女性。
在給她洗澡的時候,我看到她的後背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傷疤。她問我:“可以告訴我,我的陰道在哪裡嗎?”她說她碰不到。
洗完澡,我們給她換上了一件情趣內衣,是一條紅色的丁字褲和一個綁帶子的胸罩。我和同事把她抱到了床上,等待男性義工進來。
她靠在床上,拿起了一支錄音筆,她就在那兒自言自語:“今天我來到一個陌生的房間,這個房間好美。我要違背我爸媽的意願,好像要做一件天大的罪事一樣。我正在等待一個陌生的男生,跟他去做一個其他人覺得很不道德的事情。”我聽她說的時候,眼淚一直忍不住。
我們為她拍的照片,包括她錄音筆裡的內容,在回家之前都要刪掉。她擔心她的父母會發現,這很嚴重。
她要踏出這一步是多麼勇敢,要衝破多少障礙啊!
“我有點拿捏不准和被服務者的關係”
元大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喜歡騎摩托車,看外表完全猜不到他已經36歲。他曾來過大陸深造,在復旦大學念新聞博士。
他目前一共服務過3次。
以下为採訪實錄:
Q:為什麼加入手天使?
A:感情上的誘因來源於我大學期間的前女友。她得了癌症,在髖骨(大腿上面一些的位置)開過刀,平時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的,只是不能跑步。我也一直沒有在意這件事。
有一天,我和她正要發生親密關係的時候,我摸到了她的腿,一邊粗一邊細,我就打住了。我的這個行為可能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也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個疙瘩。
另外,從小我就很喜歡和班上的怪咖、不主流的學生去交流,我會去關注那些落單的人在做什麼。
加入手天使是因為,我想要知道怎樣可以讓這些人群中的少數,活出自己,活得自在。
Q:你一共出過幾次任務?有讓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嗎?
A:我一共出過3次任務,3次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第一次任務,我沒有很緊張,因為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做,也沒有多想。我到了那兒,一切就發生了。
第二次我比較緊張。因為在服務前,我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去瞭解這個受服務者的背景。知道他是一個50多歲,一輩子都沒有談過戀愛的人,他也覺得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我開始同情他,他太慘了,我覺得我好像背負了一個使命、一個任務。
服務的當天,我就有點拿捏不准我和他的關係。我不應該同情他,或者覺得他很慘,用一種高高在上、有優勢的姿態去服務他,但我在知道他的故事後,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所以我總結出來的經驗就是,不要去多想,不要去看他的資料,這樣的狀態最好。
所以第三次就好了很多。
Q:服務的過程中,你是怎怎一種狀態呢?會享受嗎?
A:如果對方是一個善於撫摸挑逗的人,那我也會感受到愉悅。但如果我實在沒有感覺,我也會實話實說,但還是會為他服務。
Q:你們两个的互動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呢?
A:經過之前幾個月的面談,受服務者會知道他們可以提出要求,可以來挑逗我,也可以拒絕我。
我們只承諾會給男性打飛機,給女性性愉悅。那至於更多的,就完全取決於現場我和被服務者了,這是雙方你情我願的範疇。
Q:看了很多被服務者的分享文,他們提到會感受到爱,你有付出愛吗?
A:愛這個字很抽象。但我覺得他們一定會感受到關心和呵護。比如一開始,他們衣服脫掉之後躺在床上,渾身會有雞皮疙瘩。那你輕輕摸他之後,雞皮疙瘩就沒了,就好像有人在跟他說不要害怕。
雖然我也很緊張,想很多,他可能也緊張,但我可以用身體安撫對方緊張的情緒。我們會給他們愛,但可能更像大愛。他們可能會想像成兩人之間的愛,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我要用欲望啟動他們的人生”
Vincent和我們約在了他工作的電臺。電臺裡鋪設了很多小木板,方便他出入帶門檻的各個房間。他坐在輪椅上,上半身顯得格外壯碩,這是多年撐拐杖的結果。
他出生時是健康的,在3個月的時候,淋了一場雨,發燒感冒了,正好趕上世紀小兒麻痹症大流行,中招。他身邊有很多同樣是重障的朋友,他們的性權引起了他的關注。
以下是訪談實錄:
Q:為什麼會關注到殘障者的性權?為什麼會創辦手天使?
A:我是一個重障者,身邊有很多重障的朋友。我是屬於很幸運的那個,因為我的手功能是健全的,而且我也有伴侶,性欲可以得到滿足。但我看到有太多人沒法得到滿足了。
有50多歲還是處女的重障者說,她希望自己七老八十的時候不要再是處女。
也有朋友說,每次他有性欲的時候,他媽媽都讓他念經,如果念完還有性欲,那就繼續念。很多父母都選擇逃避。
但是性這一塊,是沒有人敢碰的。
直到,我的好朋友鄭智偉,他是一個健全人,他跟我說:“你有穩定的工作,你那麼幸福,但你不應該這樣自滿,你應該做更多沒有人做的事——殘障者的性服務。”
我猶豫了很久,簡直是天人交戰。但我是一個做媒體的,我覺得我有義務,所以最終還是做了。
2013年,我們創辦了手天使,我和鄭智偉是聯合創始人。
Q:大家怎麼評價手天使呢?
A:每次都會聽到很多反對、質疑的聲音。我被問到:“這件事很簡單,叫父母幫他打飛機就好啦!”“為什麼不叫兄弟姐妹來幫忙做這件事呢?”每次我都會反問,你會讓父母和兄弟姐妹為你打飛機嗎?
很多人會覺得我們在做一件情色的事情。那是因為他自己的性欲可以得到滿足,他永遠無法去理解,重障者無法自己滿足自己欲望的痛苦。
Q:“拒绝”这个詞在手天使的服務非常重要?
A: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規定。我們鼓勵每一個受服務者,每一個性義工,他們有權利拒絕眼前這個人。因為欲望是一個美好的事情,如果來的人你不喜歡,對你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在障礙者的世界,從來沒有“拒絕”這個詞。如果我們拒絕別人的幫助,會被罵說不識好人心。
我遇到過一件好笑的事情。有一天,我要過馬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看到我以後,眼神裡透出一種慈悲為懷的目光,堅持要推我的電動輪椅過馬路。最後的結果是,紅燈再次亮起時,我們只走了一半。一個老的一個殘的在馬路中間,你知道有多尷尬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鼓勵大家拒絕。不過我很失望,我們目前完成了21次服務,沒有一個人提出過拒絕。
Q:服務完全免费,这个是如何考慮的?
A:整個服務不收一毛錢。哪怕是小禮物,一杯水我們都不會接受。如果我們收了錢,這就是色情交易、性交易,是犯法的會被抓。
但我們真的沒有犯法,而且我們知道我們的初衷是什麼。
再者,我們也不希望把沒有經濟實力的重障者拒之門外。
Q:為什麼加入視力障礙者?
A:我後來發現,視力障礙者也很難自慰。
有的視障者有手,但是他不敢打飛機。因為他看不到旁邊的環境有誰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進來,做這件事情,他的內心是擔心害怕的。
Q:關於服務的尺度,除了打飛機之外,你們會做到哪一步?
A:除了承諾幫他做自慰動作之外,如果想要更多,就要自己去努力。
我們儘量去還原正常的社交。你要自己提出需求,並且為之努力,就像普通的男女交往一樣,你可能被接受,也可能被拒絕。
我們也會教給他們怎麼去挑逗另一半,怎麼追求另一半。
我們是不允許性義工因為“善意”,而答應不經努力的要求的。
Q:為什麼要用1-3个月的時間来訪談呢?
A:很多人的申請是因為一刹那的性衝動。如果我們直接給他服務,他可能一時舒服了,但內心會有罪惡感。因為他一直以來接受的觀念都是,不能去外面和人家做這種淫亂的事情。那我們用這1-3個月的時間,去去除他的這個想法。
我會很坦白跟他講:“我跟你打賭,你爸爸會打飛機,你兄弟也會,包括你姐姐妹妹都有可能自慰。”他們需要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會做這件事,只是大家不講而已。
所以在服務完之後,他們的內心是坦蕩的。
Q:為什麼每個人只能3次,這個不會太残忍吗?
A:如果我們給重障者提供終生服務,他們過來,我們就花幾分鐘時間打飛機,雖然這可以服務很多很多人,但對他們本身是沒有好處的。我們希望用這3次去啟動他們的人生,而不是讓他們依賴我們。
另外,我們不能把服務做滿。這會讓其他人認為,只要手天使就夠了,沒人會再碰這件事。我們期待有更多障礙者團體參與,並讓社會關注到這件事。
Q:其他國家是怎麼處理障礙者性欲的問题?
A:像英國,政府會發一筆錢給障礙者,可以到性工作的場合找性工作者,在他們國家這是合法的。在瑞典,在每個月的保障基本生活的津貼之內,包含有一筆娛樂預算,可以拿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包括性服務。
Q:特别好奇,你們是怎樣一個團隊呢?會覺得自己偉大吗?
A:我們的團隊非常多元,有健全者,也有障礙者;有做環保的、媒體的、甚至還有性工作者。目前義工一共是40個左右。
我不會用“偉大”這個詞。我覺得我們“性義工”是很平凡,又最慘的一種義工了,好像不太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也很可惜不為所有人所理解。
但我們團隊的每一個人都非常可愛,背後都有一個動人的故事。我們在一起努力,讓每一個障礙者的聲音被聽到。
官方網站:www.handangel.org
編按:謝謝一條對手天使的採訪報導!以上報導連結自一條2018.7.20【我的工作不仅仅是打飞机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