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天使】奶姬:這次真的是我想太多(性義工奶姬/文)
我是一個很討厭被說「想太多」的人。
如果遇到有人說我想太多,我通常會笑嘻嘻地回:「我倒是希望您能想多點,明明有腦子卻不用多不孝。」
前陣子還看了什麼高敏感的書,人啊!一旦把自己歸類成某個族群就會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心呢!
行前,其實我很擔心,這次的任務無法勝任。
總覺得這次任務當中,我完成度最高的是訂車票。
當夥伴在詢問性義工們,誰想接這次的任務時,對這位服務申請者的簡述是:「有做愛經驗(有一位女兒)不過不要求射精。」
對於一位前半套店小姐而言,不要求射精的聯想都不是什麼好事:不射的話就沒完沒了不會結束、就可能會超時、就可能會被指姦挖屄挖非常久,而這一切要怎麼結束呢?不射就是沒完沒了的不會結束,無限循環之後還可能會被客訴或是收不到錢。為什麼性工作者都沒有工會可以護駕啊?
雖然在手天使任務中是不用擔心這些事啦!90分鐘結束就結束;本來就不收錢所以不擔心收不到錢;受服務者是頸部以下癱瘓不會是高速活塞指;如果在心得文中被客訴了,也會是很有趣的事吧?總比有看沒有懂或是看懂更火大的科幻故事來得有趣。
那麼我這些聯想出來的無法勝任,是我想太多嘛?
就算排除了這些自己想出來的煩惱,為什麼我還是覺得自己可能會無法勝任呢?為什麼我對於具體來說要怎麼做腦中一片空白呢?為什麼觀光列車的票這麼難訂呢(X)?
直到我聽到鐵漢說話。
在此說明一下,本來任務結束之前是沒機會聽到受服務者的行前訪談的,尤其是性義工。因為手天使任務通常是租兩個房間休息,性義工和受服務者分別在各自的房間,同時接受事前和事後的訪談,對,同時,所以不可能在服務的90分鐘之前,一邊受訪又一邊偷聽另一個人受訪。
這次因為路途遙遠,還要台鐵接高鐵的趕車,所以決定讓受服務者在任務行前先透過通話受訪。面談義工的高效率,讓我有機會在行前聽到他的訪談的錄音檔。
有點熟悉的口音,敘述著自己受傷前和受傷癱瘓後的情慾生活。當問到對這次任務有什麼期待時,他說很期待超級期待,但至於期待什麼,他說他不敢奢望,能有人幫他他就很開心、很感激、很期待了,他說他不強求能射精,有親密的感覺就好了。
慘了!親密感!
每個第一次約炮都建立不了的親密感,在這一期一會的90分鐘內,我要怎麼作哇? 於是我回想到以前在半套店工作時,不也是這樣短時間的相處嘛?但是我卻覺得跟絕大多數的客人互動時都很親密啊!所以我決定,要在鐵漢身上還原重現當年的完整“療程”。BTW,搜尋潤男的ROOM或許能聽到療程細節,只是好漢不提當年勇;好妞不提當年瘦,現在不能用同樣的方式賺錢真的很可惜,所以我說那個無障礙性專區呢?
沒有障礙者;只有充滿障礙的社會環境。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場地。當然場地是乾淨舒適溫馨還出入方便無障礙,而且老闆非常親切,親切到老闆教出來的店貓可以嬰兒抱抱和嬰兒聞腳,我知道這個比喻很爛,少囉嗦。我說的場地問題是在半套店時,房裡放的是美容床,就是去按摩的時候,上面有個洞放臉那種窄窄的硬床。
立刻就想到一件必須麻煩面談義工和鐵漢協調、和拜託行政義工執行的事,我希望進行服務時,讓鐵漢躺下的方向,枕頭不要像平常那樣放靠床頭,因為通常床頭的後方是牆,但是美容床的床頭是還是有空間放美容師的。希望能讓鐵漢的頭能朝床的對角線或是枕頭放床尾都可以,只要鐵漢能覺得自在輕鬆就好,我想在一開始就做些膝枕或是頭部按摩之類的事。
而且,我提出希望能盡快取得鐵漢的同意,就算我相信當天告知鐵漢也依舊會同意,但我不希望是當天見面之後再告知,因為總覺得突然的要求本身就不太自在放鬆。
說真的,他如果事前訪問就要求多、願望多、想做的事都是關於能跟性義工跑到幾壘的話就算了,這種男人就算當天說我們改去浴室或陽台幹嘛都會覺得可以啊可以好刺激。
鐵漢就什麼都沒要求、沒預設,但是很期待。
他講話時的比喻都很有畫面,我就擅自猜他是會幻想出隨處可見的房間和床的畫面,但是畫面很模糊、具體來說做什麼都不去想的畫面。
所以他給我感覺是很會勾勒美夢的人,而我非常、極度、迫切地需要他勾勒的美夢,幫我做前戲的前戲。
我怕當場提出變化的話,這一切就都不是他想像的那樣了。
枕頭方向的改變給我有種改變常識的程度的改變,所以希望既然先想到了就先問問他。據說他表示同意而且更加期待了,並且決定是要躺床的對角線,這表示他勾勒出夢境了呀!覺得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想到這裡才只是開始而已,這是前戲更早之前的前戲,希望接下來的事希望也能在我預料之中的平順發展。
在桃園高鐵上車時,天氣還是會讓人厭世的雨天,就是那種不穿雨衣會濕;穿了雨衣就流汗到雨衣裡面比外面濕,那種比毛毛雨大一些些的厭世雨天。高鐵載著我們去搭台鐵,來到這個國境之南(算是啦!但不是歌裡說的那個賣滷味的觀光地),還沒出火車月台我就感受到艷陽高照,充分感受到了什麼叫天氣好心情就好耶!
一位行政義工說:「好想住這裡喔!」
就算是防曬狂如我,也不能同意更多。
很幸運非常迅速找到非常熱心的計程車司機,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打開氣泡水時又爆噴了,為什麼?同時買的另一瓶就好好的啊!總之每次任務搞砸一件事的傳統是保存下來了。慌忙之中我拿隨身攜帶的肥宅毛巾幫司機大哥擦時他也還是很開心的說說笑笑,真的很親切。
服務計時開始。
鐵漢表示希望由性義工幫他脫掉褲子和尿布,然後幫他用濕毛巾擦拭乾淨後再進行服務。這兩句話乍看之下都很不情慾吧?
當濕熱的毛巾蓋在鐵漢的整個骨盆上開始擦拭時,鐵漢的12點鐘方向勃起,直接把整個空間的氛圍從長照變成鴛鴦浴A.K.A.殘廢澡啦!
只是勃起就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搞得很色,這是要多真誠的慾望啊?如果慾望能被量化,我只能說這批很純。
面對面,應該是說我用床咚的姿勢,先擁抱了一下鐵漢,擁抱持續了一段時間,身體也是大面積的接觸,但是這個擁抱讓我感到有距離,大概就是送朋友到車站:「我們再約、再約。」「一定喔!」的那種距離的擁抱,還拍拍對方肩胛骨那邊然後自拍#朋友一陣子#姊妹一輩子,其實彼此都知道#沒有下次見面的日子。
沒有言語,我跟鐵漢都有著「好的,接下來我們開始正事吧!」的默契結束擁抱。
我坐在床邊開始按摩鐵漢的頭部,他開始敘述他受傷癱瘓之後的性生活。我開始回想起以前工作時,我會在這個時候找尋兩人之間的共同點,放鬆對方之前我得先讓自己感到輕鬆, 人啊!一旦把自己歸類成和對方同一個族群就會莫名其妙地感到親密呢!然後我才不要告訴逆是什麼點共同了咧!咧!
我想這應該是我還原度最高的一次半套服務。因為我從拼命回憶以前怎麼做,慢慢變成隨時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這樣的感覺讓我越來越有自信,尤其是我在計程車上就喝了135cc的艾碧斯之後,我的酒品真的比人品好。
在不斷的愛撫刺激之後,終於迎來陰莖的蓄勢待發,鐵漢用著像是在忍耐什麼的語氣說:「這樣做很爽、快一點、要射了。」這時候保持這個手速不要刻意加快或加重力道才能穩定地推他上高潮。
此時鐵漢握拳捶打著他身體的兩側,這是助興?還是他埋怨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當他敲自己的頭時,我才意識到:「嗯?說好的頸部以下癱瘓呢?」
在那邊說自己沒有預設沒有預設,其實早就規劃了很多。我以為頸部以下癱瘓會像定身咒那樣的都不能動,而且我做好性器官可能是一潭死水般的心理準備,無論我怎麼給予,就算對方都不回應,我也準備好隨時用胃消化挫折感、然後去找他身上的另一個快感點。
「原來,有這樣的癱瘓啊……」我的表情一定像準備要吃藕粉丸子的呆傻。
鐵漢並不介意錯過射精時機,開始告訴我他身體的癱瘓地圖。
他說,脊損也是有分重傷輕傷,所以癱瘓也是有全癱半癱。我以為半癱是指像中風那樣有左或右的半個身體的定身咒。他說他不是全癱,他的雙手能碰到自己的頭,也可以呈大字型往身側展開、讓我躺在他肩窩(有證實),但是手指有些蜷曲,而且就是碰不到性器官,甚至連接近都稱不上。軀幹也能自己稍稍翻身滾動,如果是做愛時的移位,(推斷)應該只需要床伴的輕鬆輔助,而不用床邊個人助理,抱歉了,性無礙。 當然,一開始就12點鐘方向的勃起,更是在我還沒想到的時候,證實了什麼死什麼水的預設是我沒禮貌的想太多。
那麼,感覺呢?我已經知道鐵漢是有性慾、能感到勃起、也曾在一位女性手中感受過射精。鐵漢說,那種感覺像是螞蟻咬但是沒有咬下去,是舒服的。我枕在肩窩,頭一側就是他的上臂內側,我咬了咬,甚至張大嘴巴用牙齒反覆靠上去,畢竟我不是螞蟻,鐵漢說不是他形容的感覺。
我又坐回他雙腿之間,前方的床上,面向他,至少我知道做什麼能讓他有這種感覺,再慢慢拷問出我想知道的事。
重複了好幾次的接近射精但是又錯過,他的身體像是跟高潮隔層紗,靠近了卻發現那紗是打鋼筋灌水泥的。紗?我突然想起隔著薄紗睡衣被愛撫時的感覺,當時達到了一種超越性快感的舒服感覺。
「是不是明明摸的是陰莖,卻有種暖暖的、軟軟的、像電流會跑的那樣……」我的雙手做出蜘蛛爬行的形狀,快速地用指尖點掃過他的下腹部、肚臍兩側、胸部、頸部:「 從這裡一路上來直衝腦門?」
鐵漢表示同意。
我表示很嫉妒。
因為這是酥麻感,
至少我會在有這種感覺時會稱之為酥麻感。
鐵漢說,受傷之前對他的四肢內側的同一個部位, 用輕功手法愛撫一段時間,就會有那種感覺直衝腦門,但是沒有現在、我握著他的陰莖強烈。
他說,受傷之前打手槍,都只是在等待射精那一刻,等待的過程當中,並沒有多大的愉悅感;受傷後的身體,像是要證明自己似的,有了強烈的被觸覺,尤其是陰莖,只要握上去開始套弄,他就能感到有電流軟軟的、暖暖的、直衝他的腦門!
我問他是不是在這陣陣的酥麻感當中,把這感覺累積到準備迎接高潮?
鐵漢表示沒錯。
我表示很嫉妒。
我真的,嫉妒死了!
當我還在用被觸覺去累積—可遇不可求的—酥麻電流;他的陰莖只要被握上去,電流就會出現。
他的代償非常超值啊!
我身上要是有一個地方,只要被摸到就可以、摸到而已哦!就會有酥麻感直衝我的腦門,我TaMa還不時時刻刻玩個七七四十九遍哇!
而把這種感覺累積成高潮,我不知道要用什麼來比喻,因為我沒有達成過,總之,我嫉妒死了,他竟然有一個器官,是拿來爽的,而且可以這麼爽。
可是他就是搆不著。
無論怎麼努力,就是搆不著、這輩子都,搆不著。
他說他很幸運,曾經遇過一位照顧者,幫他打過手槍。以他說話的誠懇、有趣,長時間相處下來,會有女人願意幫他排解一下的話,我不意外。
不是每一位障礙者都能像鐵漢幸運,也不是要硬逼著每一位照顧者、家長、晚輩、照服員、居服員、個人助理、病院看護、移工看護,從今後都要開始打手槍。
讓樂意去做這件事的人去做啊!
讓擅長去做這件事的人去做啊!
為什麽不能,讓像我這樣的人去做啊?
因為啊、臺灣呢、還沒有性專區呢!
就算有,障礙者也去不了啊!
如果是關於障礙者的性交易,能否娼、嫖、媒合均不罰呢?
這一切可不可以不要只是我想太多了哇?
(性義工奶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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